第129部分 (第1/4页)

阿柳惊愕地抬头看他,“阿郎……”

“怎不见穆清出来?里头可出了甚么事?”杜如晦甩开手,只向阿柳问道。

阿柳愣了一息,回头望院内瞥了一眼,方迟疑着低声回道:“不就在院中么,能有甚么事?不过是圣上唤住了七娘问几句话,这……”

杜如晦抬头顺着阿柳的方才回头的方向望去,果见李世民在廊下立着,穆清面无表情地在他侧后方垂眸而立,左右都已摈退,只留了李世民贴身随侍的内监在侧。虽不至有祸,看二人的神色,这番问话,决计也不是令人安适的了。

杜如晦料算得一丝不错。李世民负手而立,不看穆清一眼,他的问话出口已有几息的功夫,穆清紧闭着嘴唇仍是不答。一旁的内监跟着他时日久了,不消抬头便能感知到天子胸前蕴起的一团怒气,他忙小声提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一座小小的坟茔,顾夫人莫再瞒藏避让,还是快说了罢。”

“若非念你是英华阿姊,你道朕会屡次下问?翻找出一座坟能有多难?”李世民沉肃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不耐烦,“再问你一遍,英华究竟葬在何处?”

穆清不由向后动了动脚,想退开半步,却又不敢动身子,只低头禀道:“陛下再问百次,妾身亦无从说起。非是妾身不愿说,实在是英华并未落葬。英华向来不拘,何苦要以那方寸之地永生永世地拘住她?英华不愿,妾身亦不愿。故使烈火焚之,令其四散飞扬了去,自此永不受锢。”

天并不热,内监的额角却险些要滴下汗来,这分明是挫骨扬灰了,却教她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偷眼去看李世民,只见他脸色铁青,脖子上的青筋暴突,背在身后的手亦随之握成了拳,直捏得指节泛白。内监不禁暗暗叹息,怕是有一场泼天的祸事要落到这位顾夫人顶上了。

内监与杜如晦原是旧识,不忍见穆清受难,正私下焦急,想总要觅个法子通告了院外的杜如晦才好。李世民身背后的拳头却慢慢松开了,他忽然轻叹道:“果然是英华一贯的做派。”口吻略显颓丧,仿佛短了几分气力似的。

穆清并非不惧李世民,但每谈及英华,总有一口恶气堵在她喉头,促得她胆色也大了两分。李世民偏头打量了她几眼,见她始终低着头端着礼。这一副恭顺小心的模样,令他陡然觉得她是在无声地抗命,仿佛还略带几丝鄙薄的意味。

李世民冷声道:“你今日在殿上耍弄的招数,莫当朕不觉察。不过是几个宫婢,随你摆弄就是了。我知你惯弄手段,心思繁多,只在家宅后院耍便罢了。倘或有朝一日你竟敢置喙朝堂政事,探手后宫内苑,休要怨怪我不念旧日情分。”

说罢他甩手自顾自地大步离开,往净慈寺的大门走去,内监忙不迭地躬身紧随其后。穆清在他身后衽敛礼道:“谨记圣人教诲。”李世民却似全无听见一般,不几步身影便被浩荡的仪仗隐没。

穆清在原地站了良久,只觉方才同她说话的绝非从前认得的李家二郎,连得似曾相识的感觉也不曾有,一个不容置疑的念头重重地砸在她的心间:杜如晦再不能在他身边久留,权势地位愈高,凶险便愈逼近。由今看来,怕是已走到了山峰之巅,用不了几步,便是万丈深渊。

穆清忍不住浑身一哆嗦,脑中无端地忆起袁天罡的话,旁的话都记得不甚清楚,惟独“粉身碎骨”几个字,在她脑中震得响亮。

蓦地肩上一沉,惊得穆清整个人一跳,扭头却见杜如晦深沉温厚的浅笑:“想甚么竟想得这般出神?御驾早走了,怎还不出来?”

穆清原想绽个笑容,不料面孔却是僵直无力的,硬是挤出了一个不像样的笑。杜如晦好像并未瞧见,臂上加了些力道,将她往角门处带,一面走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圣上同你说甚么了?”

“没甚么要紧的。”穆清微晃了几下脑袋,笑道:“左不过又是追问英华葬处。日子久了,待他淡了便无事了。”

半空中云层不知何时又堆积起来,疾雨猝不及防地落下,穆清加快几步登上车,心烦这雨下得没完没了。赶车的车夫望着天幽幽嗟叹,“这年景又是一副落败相,雨势再收不住,躲不过一个涝祸。”

穆清扭头窥了一眼杜如晦的面色,他只在怔怔出神,似是未将车夫的碎语闲话听入耳中。L

☆、第二百二十六章 茫茫大梦(十)

转过几日,高密长公主又差人去请了穆清至长公主府邸坐了坐,说起净慈尼寺那日的情形来,只觉痛快畅意,恨不能将那场戏唱得更足韵一些。

穆清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毕竟是在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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