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路尽了 (第1/1页)

安奕没有衣锦还乡。 他找了镖局让他们带了一千两回去,一半给族里修祠堂开宗学,另外一半给安家人,随他们花销。 他清点了剩下的钱,在离翰林院三刻钟路程位置,买了个二进的小院子,方便他上下班。 然后去外城买了三进的大宅子,两间铺子,还在距离京城十里的村子里,买了二十亩田,用来安置原主的家人们。 忙完这些,距离他上任还有一旬。 安奕将之前收的拜帖,分门别类的规整好后,开始一场一场的参加。 他不挑。 无论是诗会、踏青、游园、赏花,甚至珠玉品鉴,骑马打猎,能去的他一个都不落下。 每一场都一定有柳云烟陪在身旁。 这行为很反常,但柳云烟一句也不问,只顺从的跟在他身侧,坦然的迎上那些贵女妒忌或嫌弃的视线。 安奕从不解释为何如此,柳云烟也从不多问。 直到。 在二公主的赏花宴上,他们听到安远侯来了的消息。 安奕干脆的带着柳云烟找了过去,大大方方的打过招呼,介绍柳云烟这个弟弟后,等着安远侯的反应。 安远侯刘曦知道柳云烟。 但他对这个和自己原配长的十分相似的孩子,没有丝毫的好奇。 更是直接说了句:“你这弟弟倒是长的眼熟,状元郎,莫不是听说了我家中旧事,想来碰个运气?” 这明显要撇清关系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安奕心里有数,面上无辜:“什么旧事?” 刘曦微微眯起眸子,打量这位新晋的状元郎,板着脸:“看来你运气不好,只是凑巧相似。” 说完他就要走。 “侯爷!”柳云烟喊住他:“公主的帖子上写了携家眷出席,那,侯夫人来了么?” 刘曦看着他期盼的眸子,恶劣的笑了下:“来了,女宾席,怎么?” “在下只是好奇,多问一句。”柳云烟冲他拱手行礼,目送他离开。 他强压着心头的激动,陪着表情复杂的安奕又应酬了一阵,借口要出恭往女宾席跑去。 他躲在屏风后面,在人群之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可属于安远侯夫人的位置上,却坐着个陌生的女人。 不是他心心念念这么久的母亲! 柳云烟心慌莫名,随便抓了个要去送果子的仆人,问:“那是谁?那不是侯府的夫人,那是谁?” “是侯夫人啊。”丫鬟一脸莫名。 柳云烟不接受这个回答:“她不是,侯夫人明明是……” “公子。”一个发髻梳的很紧的年长嬷嬷快步走了过来。 她先跟柳云烟行礼,并轻轻地把丫鬟的手拽出来,才说:“那位的确不是原配,是抬上去的姨娘。 当年侯府的小世子走丢后,侯夫人身子就不好了,侯爷为了讨她欢心,特意请封世子,只可惜仍旧没把人留住,侯夫人与不久后离世。” “讨她欢心?”柳云烟讥笑。 那么小的孩子成了世子,也就成了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是无异于告诉那些掳走他的人,只要杀了这个孩子,世子的位置就能换人。 这是在讨侯夫人的欢心么?这是在要小世子的命,要一个母亲的命。 是他,他要了母亲的命。 柳云烟又看了女宾席一眼,转身浑浑噩噩的往外走。 那老太太找来的时候,他努力哄骗自己,是侯府的人发现了他戏子的身份,嫌弃他辱没了门楣,才会来警告他,并试图抹杀他的存在。 他死死的攀着安奕,也只是想让他给自己更好的名声,能让他回家去。 回去告诉母亲,他不需要认祖归宗,也不想当什么世子,他只想告诉她,自己这些年过得其实挺好,有个安奕一直护着他,宠着他呢。 可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为何如此残忍打碎他所有的念想。 夜色高悬。 大街小巷已经没了人烟,却有清亮婉转的声音,在街头回荡。 “唯恐怕母离子痛苦难免,卜凤姐她让我坐在庭前。 但愿得小孤儿平安出院,风沙沙桐叶响敲断心弦。”(《赵氏孤儿》) 唱着戏的柳云烟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指尖按在路边的墙壁上,被手臂拖着往前。 当他粉嫩的指甲都被磨平,指尖的皮都要磨破的时候。 一只手垫在了他指尖下。 温热的掌心护着柳云烟的手,却任由自己的手背在青砖墙上磨出了斑斑血迹。 安奕无声的跟在他身后,陪着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逛。 听着他唱完了《赵氏孤儿》,唱完了《牡丹亭》,唱完了《梁祝》,听着他的嗓音越来越哑,却始终不曾喊停。 直到。 他们走到了河边。 两侧没了墙,柳云烟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他看着月光下黝黑,却又闪着波光的河面,轻轻笑了一声:“前路尽了。” 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发髻,拍了拍凌乱的衣衫,抬腿往河里走。 “做什么去!”安奕急忙抱住他:“你还有我,你还有夫君,你要丢下我么?”喜欢让你害反派,你把他宠坏()让你害反派,你把他宠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