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1/4页)

“这是你姐姐。”他诡谲地笑着说。半老妇人依旧板着面孔僵而不动。

她顿生疑惑,可又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姐姐。”半老妇人这才挑起耷拉的眼皮,很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似乎极不满意这么简单就行了见面礼!不下跪不磕头,就定了?老祖宗的规矩不要了?

“来来来,三缺一,打牌打牌。”二小姐笑吟吟地拉她,机灵的小丫头已伺候她脱去短大衣挂上了衣帽钩。

“二小姐,这边就拜托你啦。”郭礼伯又打几声哈哈,便去到男人们的天地。

陡地,半老妇人目光锐利如鹰隼,挑剔又挑衅地将亚若头头脸脸细细审视,鼻孔里断断续续发出轻重长短不同的“哼”,似乎对每一部位评判打分。亚若莫名其妙中又生出恐惧,手心竟沁出了冷汗。“我和了。”半老妇居然一心两用,旗开得胜。

“嫂夫人,小弟这厢有礼了。”形销骨立的熊建辉打着酒嗝进来,对着半老妇油腔滑调施礼。三小姐啐他:“姐夫又在哪逍遥?醉酗酗这么晚才来,看二姐等下怎么处罚你。”“嗬,老三,你这张小嘴可够厉害的。可厉害也强不过命,嫂夫人是稳笃笃的老大,老二近在眼前,你呀,命中注定当你的老三吧。”

三小姐娇嗔立起要撕掳他,二小姐忙将建辉推搡出去,回转身对半老妇与章亚若抱歉地笑笑:“郭太太,章小姐,别见怪呵,他黄汤灌多了,尽混说。”

亚若已脸色煞白,似遭了雷击一般。

郭太太?老二?老三?

她好糊涂啊!原来他摆的是“鸿门案”!他耍了她,骗了她。“姐姐”原来是他的原配发妻,“见面”原来充塞着阴谋,造成气氛,弄假成真,生米煮成熟饭,既成事实便将错就错?!

她好悔。经历了第一次婚恋的断肠痛楚,她竟这么快就又懵懂冒险地陷入第二次阴谋婚恋?她的独立的寻觅追求,竟找到的是做人小妾的结局?她还这么一身红艳艳的新娘般的打扮!

她该怎么办?愤然离去。可是他若蛮横起来怎么办?她明摆着是“送上门来的货”嘛,这么多的“见证人”,她就是浑身是嘴,怕也说不清。

她捂着心口,冷汗已沁出额角。

“章小姐,你不舒服?”二小姐关切地问道。

“嗯,我我肚子疼,想上”急中生智,她求助地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果然灵敏:“小姐,我领你去。”

她听见半老妇极其响亮地骂出了声:“哼,懒人屎尿多!”

后院有厕所,厕所旁有小门,门上有粗大的门杠,很好,没有锁。

世界已成白皑皑一片,逼走了黄昏,眩目的白色激活了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请小丫头帮她去取大衣,她太冷。支走了小丫头,她使出吃奶的气力,搬动了门杠,拔开插销,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想就此不了了之,他却穷追不放。

当然,他也顾及声誉脸面,只是用电话战围歼她,无数个找她她又不接的电话叫同事们对她侧目而视,终于她无力地拿起了话筒。

“小章,说正经的,别太计较名分吧,她有名无实,你有什么条件尽管直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之间一切早了结了。”

“等等。了结?你说了结就了结?这可不合我的脾气。告诉你,我从不打不了了之的仗,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我决不会放过你!”

“咔嚓”,倒是他先挂断了电话,她愣愣地握着话筒,纤颤不已,两行屈辱又不甘屈辱的泪水潸然而下。

她离开了法院。可是无论她到哪里,他的恐吓和要挟都追随着她。后来战事紧了,对她的紧箍咒似松了,然而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一封信,一个似曾相识或全然陌生的人的出现,又将她拽回他的阴影笼罩中!

或许,他对她不全是恶的渲泄和权的炫耀,也有几分执拗的真情。算施宠幸与暴虐于其身吧。而她却越来越无法容忍他的准军阀作风,他不过把她当成一件他喜欢的玩物,没有想到她是一个渴求尊重与真诚的人。但她毕竟是弱者,对他消极的躲避和积极的逃避中,陡增了她对他的憎恶和叛逆。

于是,她端起酒杯,对背相机者说:“来,为我们的三次见面,为全心全意抗日救亡,干杯!”

她的豪放态惊得同桌人连呼:海量海量!巾帼英雄!

军官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了,他喝了一碗酸涩苦辣混合酒。他现在焦虑的是回去后如何向师座禀报?怪只怪自己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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