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从东山回来后,王羲之留在谢府与众人共赏刚写下来的《兰亭集序》,郗昙则直奔王夫人寝居,在门口碰上了一个十七八岁新妇模样的姑娘,生得珠圆玉润,白皙端庄,一身绯色衣裙,对着玄之侧手交叠微微一蹲,行了个礼:“舅舅。”

郗昙见她面上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红肿双眼,似是刚刚哭过,联想起玄之种种,不由心下叹息,微微颔首,进得屋去。

因着春寒料峭,王夫人床上依然密密围着一圈山水屏风,室内博山炉上一丝一绪地扯着青烟,让整个房间更显幽静。

郗昙轻唤:“阿姊。”

屏风中传来王夫人慵懒的声音:“重熙来了。”

“阿姊身体抱恙,有些事情不必太过操劳。”郗昙轻声劝慰。

许久才传来王夫人的一声叹息:“重熙上次说要带阿茂回去,自去便是,我如今身子渐弱,也没有精力管她,不过这个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只希望你带她回去,好生教养,不要毁了她纯良心性才好。”过了一会儿,又道:“我们郗家女儿自是知书达理,哪里是那些信奉番教人家可比的。一个个也是诗礼传家的出身,怎么这么叫人不省心咳咳还”

郗昙心下一阵恶寒,他们郗家与王家一般,世代信奉天师教,而何家孙家多是信奉近些年传入中土的佛教,尤其是新妇何氏的爷爷,前丞相何充,佛道精勤,每年斥资数万为僧侣修建佛寺,而亲戚中有人无米继炊都视而不见。王夫人这一骂,是将孙、何二家的女儿一并骂进去了。

“阿姊,木已成舟,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了罢。”

王夫人自知有失体面,倏忽噤声,许久才幽幽道:“连你都觉得我错了么?”

郗昙心里怜惜王夫人,叹道:“阿姊哪里有错,阿姊实在为他们王家鞠躬尽瘁。”

阿茂醒来的时候,天空正下着牛毛一样的小雨,艄公带着硕大的斗笠,摇着木桨。

刘氏一声叹息:“唉,这雨下得人身上都要长毛咯。”

阿茂看着窗外清风风轻轻吹皱一池春水,不由回忆起临别种种:

她当时哭得直打颤,紧紧抱住道韫不松手,徽之在一旁似笑非笑:“走了才好呢,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傻瓜了。”

道韫姐摘下头上玉梳插在阿茂丫髻一侧道:“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遗物,有一对,这个便送给妹妹了,放心吧,我们总会见面的,建康又不是很远。”

徽之冷嘲热讽:“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说不定回去两天就又回来了。你还是不要送她好了。”

道韫眼风一扫,对着他道:“你还是不要说风凉话好了,你不过是舍不得他离开罢了。不然刚刚在堂上拜别也就够了,何必巴巴的跟着我们送到这里?”

徽之面上一红:“不和你们说了。”转身欲走,拖着身边一直静静立着的献之:“看什么看?先生让你背的《六韬》你背了吗?快走快走。”

献之动也不动,一脸严肃地从袖中扯出一幅小画来:“阿姊,这是送给你的。”这才连走带跑地跟着徽之离开。

阿茂以为是他又新作了花卉写生,留于她做绣花样子,打开那画一看,竟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搂着一直大肥鹅在池塘边恹恹欲睡,这不是自己是谁?

道韫噗嗤一笑:“献之这个小鬼头,画得还真是形神俱像。”

阿茂心想,一定是哪次他在亭中练字,自己偷跑到池塘玩鹅被他看到了罢。唉,不过画得这般传神可爱,自己还是蛮喜欢的。

道韫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道:“这是素琴姐姐送给你的乐谱,希望你去了建康不要荒废了你的排箫,辜负了我三叔的一片心意才是。”

阿茂重重地点了点头,扯下腰间雕花青佩:“道韫姐,这也是我娘的遗物,送给你。”

两个姑娘身世相似又情投意合,深深不舍,紧紧搂在一起。

刘氏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随口说道:“以后八成都是王家的媳妇,自会相见,不必伤怀,快些上路才是。”

两个女孩皆一愣,面上赤红,齐齐“啐”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新妇也有媳妇的意思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这是论语里的句子,表达了孔子世界大同的政治理想,这里借用一下。

历史上王玄之婚后不久就死了。

没有儿子,过继了弟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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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小茂茂就少女了,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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