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部分 (第1/4页)

这一句原本我该问他的,疼不疼。

安谙,你疼不疼。三年里,你是不是比我还疼。

安谙,我没脸说疼。我的疼,不过是我自找的惩罚。

那部法国电影的最后,断腿的工程师挽着眼肓的音乐家向教堂走去,侍应生站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却在将进教堂时候,工程师松开眼肓的音乐家,转身一拐一跳以他所能用最快的速度踉跄着走近侍应生,紧紧抱住了他。最后的拥抱时分,他吻了吻侍应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我读懂了他眼中的心疼与怜惜。原来,他是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无法给他爱与承诺。

安谙,你也知道的,是不是。你也无法再给我爱与承诺了,是不是。

他蹲下来,蹲在我身前,抬手用指腹轻轻拭掉我的泪。旧的眼泪没流尽新的眼泪涌出来。他的指腹不再拭抹我的泪,泪那么汹涌怎么拭得完,他只是抚着我脸颊,自眉至唇,最后留在我唇角的笑窝。那笑窝不再闪烁,那笑窝现在凝着眼泪。

泪眼朦胧中我望着他,他幽邃眼眸依然平静,平静中渐渐涌起犹疑与挣扎。抚在我唇角的手渐落力,他终于慢慢将我揽入怀,轻轻抱住我。

他的体温透过冰凉潮湿的衬衫瞬间将我围绕,温暖如春天。

我将脸埋在这春天里。我想将自己葬在这春天里。

抱着我的手臂渐渐收紧,紧到勒痛我肋骨,紧到我几乎要窒息,紧到如此真切又真实。

而我多希望这是一部烂俗的电影,接下来的对白他对我说让我们从新开始。或者小诺突然闯进来,打断我们此刻的紧紧相拥,让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可以不这么绝望。可惜这到底不是一部烂俗的电影,他没有说让我们从新开始,小诺也没有突然闯进来,他只是在片刻后,骤然收力,放开了我,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找出两件衣服两条裤子和内衣,什么也没有说,也不再看我,转身离去。

就像那个断了腿的工程师,最后的拥吻时分眼中流露再多掩饰不住的心疼与怜惜,也还是转身离去。

望着门在他身后轻轻阖上,我知道曾经他爱我爱得有多深,而我伤他伤得又有多深。在这重逢时候他拼尽全力仍然想照亮我温暖我。在这重逢时候他却不想再次被湮灭。

望着门在他身后轻轻阖上,我知道,所有旋律都已停止,所有的一切都已过去,如今这无声的节拍里,我不过是一个不肯休止的休止符。

手机铃声响,我回身从桌上拿过包放在膝盖上,慢慢打开包翻出手机。眼泪终于止住,眼眶里还是有最后残留的一滴泪水滴在屏幕上。来电显示长长一串号码,是董翩。“旖旖。”电话接起董翩柔声唤我。

我一时应不出,只是死死憋着气,不想让他听出我哽住的抽咽。

门外回廊下安谙在对小诺说,“我爷爷奶奶房间也有卫生间,你也去洗个澡。这是我的衣服,换上吧。”

小诺柔声应,“不,你先洗。我没怎么淋雨。倒是你,像只落汤鸡。”说完轻声笑。安谙也轻声笑。

我听着他们的轻笑声,到这一刻,太羞愧已觉不到羞愧,我只是想,我怎么就没想到让安谙先洗个澡呢。是我太自私,还是我太习惯他的体贴与照拂。习惯到我完全忘记,他跟我一样,也需要体贴与照拂。

手机里董翩再叫我,“旖旖,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在哪?”

“董翩。”我尽量压低声音不让他听出我哭过,“让我去印度,好不好?”

董翩沉默,良久,“你在哭,旖旖。”

我不答,“让我去印度,好不好?”

再次沉默许久后,他低低叹道,“好。”

“谢谢你。”我吸吸鼻子,缩在椅子里,握紧手机。谢谢你不问,不劝,不挽留。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走得更彻底。

董翩的声音低至沉痛,“原本是因我而起如果我可以补偿,我的补偿不过是,不管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

他的话让我有些微难过,可这难过抵不过我想离开的迫切,“什么时候可以走?”我希望马上可以走。回到广州就可以走。

“这几年中国跟印度关系很紧张。别的国家的人去印度签证几天就可以办下来,中国人要去,得印度政府亲自批。”董翩低声道,“大概一个月吧。或者有环境总署的面子,会快一些。”顿一下,“旖旖,印度很苦,尤其我们要建污水处理站的地方。”

“我不怕苦。”我轻声道。我只想走得再远,再远些。不要欧洲,不要北美,不要那些奢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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