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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已近,吴明瞬却日日陪着杜雨时,又要为老仆办后事,自己家都很少回。杜雨时受了连番打击,心里空洞洞的,明明觉得亏欠吴明瞬太多,却也没有气力再多说什么,整日浑浑噩噩。

一晚二人如常就寝。吴明瞬近来也不太说话,本来总是默默搂着杜雨时睡去,这晚却突然说道:“明日我需得进城一趟,总得五六天才能再回来陪你。你独自一人待在庄上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叫人进城去跟我说。”

杜雨时这才惊觉,年关到了,人人都是要回家团聚的。算着日子,明天就是除夕了,自己懵懵懂懂,竟然拖着吴明瞬在外这么长时间不能回家,也太荒唐了些。连忙说:“你好久没顾得上回家,正该回去好好住几日。我好端端的在这里,不用担心。”

吴明瞬其实很不舍得放他独自在这里,但也没办法不回去,说:“正月十三是你的生辰,再等我几日,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庆生。”

杜雨时笑了起来,说:“难为你还记得这个。白白长了一岁,真没什么值得庆贺的。我倒是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吴明瞬心里重重一跳,迟疑着说:“有什么事情尽管与我说。”

果然杜雨时说道:“不瞒你说,我离开遂阳时关掉了家里的铺子,这是我自己处事不当,没什么可埋怨的,只是连累了铺子里的那些工人。胡先生原是我家的帐房先生,细致谨慎,是个人才,我就建议他去中都投靠我父亲从前的一个老朋友,运气好了,也可以与人做个掌柜。我如今真是无牵无挂,可是生计还是要筹划的,想来想去,只能等到开春之后,再往中都去投靠胡先生。我并没有一技傍身,不过药材香料识得不少,或是药铺或是香料行子,也许还可以谋个活计。只是我不曾独自出过门,不识得道路,还得明瞬费心,代我安排安排,才能上路。”

吴明瞬不料他要去中都那么远的地方,若真让他去了,说不定这一辈子也再见不到一回面了,不禁有些着急,说:“雨时,我能帮你的事情自然样样都会尽力帮你,只是你行动不便,独自去中都,我怎么放得下心?况且金陵这么大一座城,与中都相比也相差无几,你若真想找份活儿做,在金陵又何愁找不到?何必千里迢迢跑到中都去?”

杜雨时说:“明瞬你的心意我当然明白。我只担心你对我太好,我忍不住凡事都太过依赖你,到最后拖累了你。”

吴明瞬心道,我就只怕你不肯依赖着我,就巴不得你什么都不做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要放杜雨时去中都,是决不愿意的。可是杜雨时性子固执之极,要劝得他回心转意真是难上加难。

第 86 章

最爱的人就在自己怀里,轻轻凑在自己的耳边平淡冷静地说着这些生分的话,吴明瞬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受十八重地狱的酷刑——将有一把锯子慢慢地把自己从头到脚锯开,锯到心脏之时会尤其的痛苦。最可怕的是,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吴明瞬努力地去想,想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一步,以至于弄到今日的局面。可是冥思苦想之后,仍是觉得,即便时光可以倒流,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不会改变,因为所有的事都是情非得已。

吴明瞬沉默了一刻,强做镇定说:“我与你的交情比我自己的亲哥哥还要深,哪里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现下天寒地冻,你何必就开始操心这些事?总等开春以后,我与你细细筹划。”

杜雨时心中酸楚,原本也知道虚言感谢无济于事,还是轻轻说:“明瞬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明瞬又为他掖了掖被子,搂了他说:“不要胡思乱想了,快睡吧,只要有我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一晚二人都是久久不能入眠,却又恐怕惊醒对方不敢轻易动弹。约摸过了四更,杜雨时才朦胧睡去。次日便是除夕,惯例是要祭祖。吴明瞬天未大亮就已起身,穿戴齐整,进城去了。田庄上的佣人也大多各自回乡,只剩了两三个扫洒看园的。杜雨时孑然一身,此时无所事事,幸得庄里留下不少幼时闹着玩与吴明瞬一同刻下的诗文集子,找出来默默念诵。

终日笼闭在温暖的屋内,听着外面的凛冽北风呼啸来去,远远的还杂夹着从周围农户传来的鞭炮声,心里总是无止无境的凄凉。庄上的仆人也不大敢来惊扰他,偶尔送饭添茶,也是一句闲话也不说。杜雨时耐着性子过着这索然的日子,竟开始向往起中都来,不知胡先生究竟怎么样了。

没有了吴明瞬陪伴,日间已经乏味,晚上更是难熬。饭后无事,总是早早躺下,盖着被子听外面的风声,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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