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 (第1/4页)

难再相见,倒不如在情意最浓恩爱最笃时与初九共赴黄泉,省得之后再受别离之苦甚至两相怨怼。

世间总是不乏情痴,各朝各代也不乏为情而死之人;只是情痴不是谁都能做得,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为情而死的终场。而梅尧君和初九尤其不适合。他们适合爱不得,适合因爱成恨,适合别久不成悲,适合两处沉吟各自知……作为他们一生中犯下的许多错事的代价。

正当梅尧君天人交战之际,初九却好似天塌了也不再理会,撂下摊子,只管像只兔子般的往梅尧君肩窝温暖处蹭蹭地往里钻。是怕冷,更是怕心头冷。

便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触动了梅尧君,他眼眶一热,手一松,银匕应声落地。转而紧紧抱住初九,把他死死压在自己怀里。此时他们不过是两个在冰雪荒原中冻至垂死的人,除了彼此再无解药。

凌丰见这两人举止怪异,心中着实困惑。

宁泽川冷笑一声,对凌丰道:“这是两个疯子。你且出去,这里留我看着。”

凌丰耳力极好,哪怕有一墙之隔,内中细小声响都能尽纳耳中,出去也无妨,因此便不与宁泽川辩说,转身出了门。

梅尧君分明是面无表情面色沉肃,却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初九满脸。

既非无心,初九何尝无所感,天阴则欲雨,而初九沉沉浮浮于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绝望海中,早如同干涸已久的黄沙大漠,横竖挤不出一滴水。初九略微偏过头,轻轻触碰梅尧君近在咫尺的嘴唇,他先是伸出舌头在对方干裂的下唇上舔了一下,然后将那瓣嘴唇轻柔地吞进柔软湿润的唇间。而梅尧君始终不为所动,只是流泪。初九有些尴尬,又兼之委屈,便悻悻地缩回去。

梅尧君却突然加重抱住他的力度,力气之大,使初九略感呼吸不畅,艰难道:“梅公子,轻一些。”然而,只听到梅尧君在低声啜泣。

梅尧君低声下气道:“初九……跟我回去。”语气已然是哀求了,梅尧君何曾求过什么人。

初九苦涩道:“我如何不想离开?只是天罗地网、寸步难行。况且……”初九顿了顿。

梅尧君默然不语。

初九伸出手反抱住他的头,继续道:“况且,这些日子我也细细想过,我下山不过三年,却因自己的缘故害了不少人性命,又负了许多人,或许我合该受此果报。”

梅尧君眼神一凛,话中气息已然冷了三分,道:“所以你便要再负我?”

初九果然无言以对。

梅尧君怕话说得过重,再伤了初九心神,便软下语调,温言道:“随我回去。江白已向我许诺,只要得到沈萧疏下落便放你离去。”

谁知初九闻言,突然浑身不住地战栗,面上更是再无人色。

梅尧君也被吓到,赶紧放松了双臂,急忙问他:“初九,初九?是不是哪里难受?”

初九牙关紧咬,双目紧闭,不愿开口亦不愿再看梅尧君。

意识到这点,梅尧君心猛地一跳,心痛如绞之余,更有不甘,反而苦苦追问道:“怎么,你不愿意?你不愿意同我离开?”

初九忍住一波一波的晕眩感,勉强道:“我岂是不愿与你离开?只是……”

“那便将沈萧疏所在告诉我!”梅尧君厉声打断他,然后即刻又弥补般的附上初九耳朵,“然后我们离开这里,把洛阳、梅庄、清微观全都抛诸身后。再过几月,天渐暖了,我带你南下。你说过的,说你想念南方那座宅子,我都还记得,我全都记得!地契丢了,不过也不要紧……不要紧的。”

梅尧君一连说了几个“不要紧”,初九默然听着,终于从眼角渗出一颗豆大的泪水,滑入鬓间。梅尧君所言的图景那般真切,鲜活得像只初生的雏鸟,皱巴巴的,尖细的鸣叫拨开世事的尘霾烟雾,身上须毫历历在目,仿佛触手可及。只差那么一点……他几乎就要点头同意。

宁泽川见势不妙,几步上前,欲观望初九情形,又对梅尧君皱眉道:“哎呀,你别逼他……”然而还不及碰到初九,宁泽川就被梅尧君大力甩开。

梅尧君不管不顾,高声问道:“沈萧疏在哪里?”

初九兀自紧锁眉头,全身颤抖不止,下唇被咬破,依稀看得到一线红色。

宁泽川啧啧两声,道:“你还想要他活命的话,就给我让开。”

梅尧君闻言,顿时脸色煞白、目眦俱裂。

宁泽川复又上前,奋力把六神无主的梅尧君拉开,架住初九,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梅尧君在一旁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