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1/4页)

梅夫人前前后后照应着,口中直道:“章儿这回真是吃了好大的苦头。”

梅昀风却说:“吃了苦头,也涨了记性,以后便不会再行差踏错,这是好事。”

突然,梅尧君紧紧抓住梅昀风的手臂,嘴唇轻颤,但好一会儿都没发出声音。

梅夫人只是摇头,催促梅尧君去换身衣服,然后好好休整一天,别的话留到以后再讲不迟。

“对,章儿你先下去休息,明日过后我们父子两人再促膝长谈。”梅昀风附和道。

梅尧君手上力道依然丝毫不减,像是怕梅昀风挣脱开。眼眶已然泛红,梅尧君几乎是哀求地对梅昀风道:“若父亲真不再计较儿既往过错,请让儿做父亲左膀右臂,为父亲分解烦难。”

声哀情切,梅昀风怎能不为所动,不觉也湿了眼角,道:“父亲惨淡经营梅庄家业,还不是为了交到你手上,让你子承父业、光宗耀祖,只怕你无心于此。如今你既有这个心,父亲夙愿得偿,再欢喜不过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梅尧君松了一口气,然后两眼一闭,身体堪堪往下滑。

绣紫原本扶着他,眼看他滑下去却架不住他,不禁惊叫道:“公子?!”

幸而梅昀风就在一旁,一把扶住他,又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热了。

安排人送梅尧君回房间休息,然后叫大夫来看过,不过是受了凉,虚惊一场。一场折腾,由曙光初现到日暮西沉才算忙活完。

夜里,梅尧君热度降下去,神智恢复清醒。

他躺在榻上,桌上燃着一截蜡烛,烛光很是昏暗,而绣紫就趴在旁边瞌睡。梅尧君本想叫她起来剪短灯芯,见她睡得熟了,只好自己披衣起身。好一番翻箱倒箧,却遍寻剪刀未果,梅尧君便干脆吹熄蜡烛,预备上床再睡一觉。

这时,窗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梅尧君耳中。梅尧君听着,不像是院子里的松鼠一类的走兽,而像是有人。但流芳园守备森严,外人若想无声无息潜入简直难于登天,如此看来,这位不速之客恐怕是“内人”了。

梅尧君推开房门,咳了一声,道:“深夜造访,定是事出有因,与其藏头露尾,不如现身,与我开门见山罢。”

话音刚落,假山后便有一道黑影款款而来。

看清对方面容,梅尧君皱眉道:“是你?找我何事?”

谢纯玉笑道:“纯玉今夜当值,见雪霁风平、清夜难得,于是触景生情,再难抑对公子向往仰慕之心,前来请为公子马前卒。”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梅尧君在时,洗春秋因曾用毒威胁他二人之故避而不见,直到他离开,才悄然现身,恭维江白道:“宫主真是好计谋。”

江白道:“不过是赌一场,赌注全压在初九身上,端看初九在梅尧君心中分量几何了。这是下下之策,若不是被梅昀风先下手为强,本座本可以周密策划的。”

洗春秋道:“那梅昀风委实可恶,却是块极辣的老姜,有些过人之处;但梅尧君此人一无是处,恐怕宫主所托非人。”

“无妨,他太聪明,本座反而为难。毕竟有梅昀风的前车之鉴,引狼入室重蹈覆辙便太不明智了。”

“宫主说的是,是属下有欠考虑了。”

江白凤目一转,半笑半威严道:“你为何不自称春秋了?”

洗春秋心弦一颤,低头下去,忐忑道:“既如此,春秋谢过宫主了。”

江白用指节轻叩桌面,轻飘飘说了一句:“春秋是个好名字。”

这话虽然显得没头没脑,但洗春秋突然想起往事,瞬间把那些千头万绪陈年旧事理出了纹理,提醒道:“这个名字……是宫主您赐与春秋的。”

江白扬眉道:“竟有此事?”又略一沉吟,才道,“是了,本座倒忘记了。”

洗春秋并无失落,仍然笑道:“十几年前的旧事,宫主忘记也不足为奇。”

江白摇头,笑吟吟道:“这却不然,二十年前的事,本座都……”说到此处,他突然住了嘴,端起手边茶碗一饮而尽,才发现茶早就凉透了。冷茶的冷,一直冷到心里去,江白这才恍然大悟般地看向窗外细雪——原来已经是深冬了。

世间从来无所谓忘记这一回事,与其说是忘记,不如说是不往心里去。至今江白想起与沈萧疏相对的朝朝暮暮,依然历历在目,声色分毫不曾减褪;而且,漫长岁月里,它们被时常把玩,像主人珍爱的旧器具,有了一层润泽的包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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