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部分 (第1/4页)

梅尧君神情一凛,狐疑道:“你说什么?”

“请容纯玉进去说话。”谢纯玉请求道。

“进来罢。”

谢纯玉掀开帷帐,将托盘顺手搁在床头矮柜上。梅尧君正穿着白色里衣,见他来了,也依然故我,丝毫不避忌,抬手示意他坐下。

“你能让父亲退了这门亲事?”梅尧君单刀直入。

“非也。”谢纯玉截然否定。

梅尧君眉宇间隐有怒气。

“恰恰相反,”谢纯玉道,“公子,你要娶那名女子。”

“胡言乱语!”梅尧君怫然道,手在无意识中紧抠床沿。

谢纯玉道:“公子,成大事者,需有所舍。公子欲达成沉檀宫条件,将初九道长顺利救出,便该娶了那名女子。”

梅尧君冷哼一声,背对着他,道:“如果你来见我,便是为了说这些,那你最好速速离开,休惹怒了我。”

“公子且听纯玉一言。”谢纯玉道,“虽则如今庄主对公子颇为倚重,但公子所掌乃是梅庄商贾经营之业,手中势力尚不足以越过庄主、达成与沉檀宫之协议。”说话同时,谢纯玉察言观色,发现梅尧君神情已有所松动,继续道,“而与宋家千金结亲正是扩充实力的大好时机。宋家下属有多方江湖、市井势力,虽略逊梅庄,但已规模初具;且宋氏夫妇只育有此女,若公子娶得宋家千金,其后之事自不待言。而且……而且今晨,庄主已然许诺公子成家后会将梅庄死士半数予以公子,以为护卫、差遣之用。”

绣紫虽托了谢纯玉看顾公子,但虑及公子脾气,恐怕不是那么好劝服的,因此,她虽走出公子卧房,但却不曾离开,而是贴在隔壁墙上,屏息凝神,听着那头动静。果然,公子见了谢纯玉,也没给个好声气,但好歹是让他进去了;接着,谢纯玉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公子勃然大怒;再之后,谢纯玉声量越发低了,几乎微不可闻,梅尧君反倒是平静下来,“嗯”了两声,是对谢纯玉的回应,如此看来,估计是谢纯玉劝解奏效,把公子的气消了大半。绣紫这才放下心,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谢纯玉果然是有些办法。

正思索间,听到帘子窸窸窣窣作响,原来是谢纯玉从卧房出来。绣紫装作不知晓,迎上去,殷切问道:“少侠,公子可曾搽了药、消了气?”

谢纯玉笑容谦和有礼犹如拂面春风,眸中却有志得意满之色一闪而过,不待他说,绣紫也几能断言自己先前猜想并无错谬。

“公子同意了。不过纯玉是粗人,怕手重弄疼了公子,还是绣紫姑娘你进去,为公子上药罢。”

绣紫道了句好。

“另有一事,需要知会绣紫姑娘。”谢纯玉补上一句。

“何事?”绣紫问。

“是庄主、夫人的意思,不日公子与庄主、夫人便要离开流芳园、回转长安,公子的行李绣紫姑娘也该收拾着了。”

绣紫疑惑道:“怎么突然要回长安去了?”

谢纯玉道:“绣紫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公子与宋家千金婚期已定,需遽回往长安,准备大婚的各项事宜了。”

绣紫有些讶异,甚至还有些微难以名状的失落,她半是询问半是感慨道:“这么快?何时定下来的?之前此事半点风声也没有的。”

“夫人暗暗操办此事已经有不短的时日了,只是昨日才将决定知会了公子……”谢纯玉又提醒她,“不过姑娘还是快进去,别让公子等得急了。”

绣紫知道此事恐还有内情,但无暇再问,匆匆告辞了谢纯玉,便走进梅尧君卧房。帷幔后方,梅尧君正呆坐着,仿佛是神游天外,绣紫唤了他两声他才惊醒。

给梅尧君上药时,绣紫拂过背后几块青青紫紫,突然想到:昨晚的冲突估计也与公子的婚事脱不了干系。

初九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他不知道,这已是两日之后。

窗前有棵树,枝条干枯灰黑,粗粗细细地伸展开去,因为不曾见过它枝叶繁盛时的景况,因此也无从分辨它是何种树。彼时是傍晚时分,冬日淡黄色的冷光稀稀拉拉,像糕点铺的绵白糖,惜之如金地洒在枝条上,格外的冷清寥落。日日如此,每一日与前一日都毫无差别。这样的日子,好比一盏苦汤,日复一日被逼着喝下去,人到了这种地步,多多少少会生出一些生不如死的意味。

而初九不然,生固然寡然无味,但死也未必便能助他脱离苦海。若人生前作恶,死后须要足履刀山剑树、身入寒池擭汤,更有拔舌捶心吞火抱柱之苦。死后有这等人间闻所未闻的酷刑,无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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