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部分 (第1/4页)

可我却不明白。

“听着,那并不是不能治好的伤。过个半年,寻常用着,就不会有什么两样……再过个一两年,也许三四年,只要找到好的大夫,只要……”

究竟是我看错了,还是他的眼白,真的泛起了红光。“万一的万一……你还是你,不会变。就算不相信自己,苏鹊,还有我呢……看不见么,还有我在这里?”

……

是啊。

我看见了。

有个人怕我因为小小的手伤一时想不开去,情急的赌咒,发下关于一辈子的宏誓。

他说,即使要养个废人,也甘之如饴。

……

脸颊干涸的地方,又再度湿润起来。

听见么……

母亲。

我等了一辈子的母亲,我和您的命运,总不一样。

石上花。

石上生花。

花开天成,花凋无声。

我明白,在过去和未来的悠悠长河中,无论人的意志,都会有无穷无尽的假意虚存——可至少这一刻的真心……

是能够相信的罢。

一线珠联

泪水还是无声无息的往下流。

虽然停止了抽搭,也不再那么伤心,不知道为何眼前却越发的模糊,汹涌的情绪波动像奔腾着汇进江海的河流,漫天水光泛滥,怎样也无法停止。

好比打破的茶杯,会失去盛装的能力。

“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水……”听见景元觉半晌沉默后,带着疑惑的叹息。他拇指的指腹轻轻擦过的地方,不到片刻又会湿漉漉,再擦,再湿,于是又换了唇来吮,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舌头要麻了。”

他苦笑。

这句话提醒了我。僵坐片刻后,从昏天黑地中闯出一丝明亮来,稍挣出他的胳膊。扭头去抽鼻子,已经堵得不存半点通气,“牛皮泥……”

“嗯?”

“牛泥生上了。”

“……”

嗡声嗡气的,是不晓得在说什么。于是我不再说了。

那头静了一会,似乎在思索。期间只听见我不时抽气的声音,回响在别无他人的房间里,频率慢慢降低,略略有些寂寞。

忽然景元觉低头在自己胸膛上抹了一把,望着手心,一时张口结舌,“真是的……这可是龙袍。”

这样也能明白啊。

我的声音小了开去,“泥有呐么多件……”

“……好。”

此人经历片刻的人神交战,决定不再追究。手在腿上迅速擦了擦,又不带嫌隙的伸过来,“我带你去洗洗。”

重华宫,清沐殿。

里头有座常年注满了温汤的方池,供天子沐浴。据说山上引流下来的温泉,都会先灌到这里重新烧热,然后再经由不同的渠道,流向宫内各个殿阁的浴池。

“传闻真龙天子用过的水,可以给各宫的凡人,带来上天的福祉。”

景元觉脱下他那件水渍斑斑的外衣,随手抛在汉白玉的地面上,落成晕黄的一堆。“可笑么?”

我摇摇头。

眼皮这会儿已经肿得老高,勉强睁开一条缝,在雾气蒸腾的浴室里,视线也一片模糊。鼻子堵得要命,嗓子也涩得紧……江河泛滥的后果就是如此。

“其实我洗过的水,也不过就是洗过的水罢了。”

景元觉嘲讽的叹了一句。

高大的身形缓缓穿过雾气走过来,像云海里恍然现身的谪仙。不着一缕的谪仙。我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只愣愣的看着。看他到了近前,赤足在身边蹲下,纤长的手指伸向胸前。

右手仍然红肿,左手被瓷片割了不少的口子,方才经过包扎,又成一只可笑的白粽,权做了摆设。

景元觉小心的把脏皱的外衣剥掉,袖管退出去,不碰到伤口。动作间看到他手臂肩头,几处牙印还带着新鲜的血痕,不免带了莫大的愧疚,“……唔尧的?”

他嗯了一声,手移到了腰间,专注在解开衣带上。

“包欠……”

景元觉稍停了动作,却没有抬头。“别睁着两只桃子眼这样闷声闷气的说话……我怕会忍不住。”

他拉开了衣带最后一环结。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便坦诚相见。

“过来。”

景元觉站在池里向我轻轻招手。浅碧色的浊汤恰好没到他的腰间,露出半身醇蜜似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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