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李承恩还没能张口反驳,忽然听见点苍峰遥远的山巅上传下来高亢凌厉的号角声。

犀牛角的号声雄浑而威严,仿佛天空里炸响的闷雷,响彻云霄。李承恩一惊坐起,三两下穿好散乱的衣衫:“怎么回事!”

这是出战的讯号。

李倓也已穿戴齐整:“计划有变。南诏王不可尽信,我改了昨天议定的部署。”

李承恩猛地弹起来:“军机大事你如何能擅改!”

“我是主帅。”李倓好整以暇地道,“我有权做这个决定。”

号角声之后是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脚下的山石在千万匹骏马的踩踏下隐隐震动。方才还满地旖旎的树丛里也忽然迈出无数个年轻的蛮族青年,从各家的马棚里牵出坐骑提刀上马,整齐地在草地上列队,雪亮的长刀映着火光,像是沾染上血色。

李倓走出去,他捡起一张被老人们落下的月琴,骤然弹出一个音。

李承恩并不是第一次听见李倓拨弦弄乐。皇室儿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偶有闲暇兴起的时候他也曾抚琴吹笛过三两回。然而这一回与以往不同。

他拨弦而歌,声如裂羽,拢捻挑抹之间琴上仅有的四根弦震动得像是要断掉,琴声疾风骤雨一般泼洒开来,仿佛十万男儿长刀列阵,十万铁甲横戈马上,十万骏马并头奔腾。

李倓唱的是少年金吾卫们在酒后登高俯览河山拔刀击柱时常唱的调子,意气飞扬,带着张狂憧憬,却被他在这时唱出些微的悲凉来。仿佛天高云阔秋雁成行,仿佛沙场征伐兵戈凛凛。

一曲奏毕的时候,这处小小的蝴蝶泉畔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整装待发的大唐铁甲,漫山的旌旗摇动如云。

李承恩看见杨宁也率着天策府的人马赶到,显然也是临时接到调令。杨宁手里牵着他的坐骑,李倓走过去把那匹马牵到李承恩身前:“我为将军长歌一曲,愿将军凯旋。”

他忽然从袖中掣出金令:“天策统领李承恩听令!”

“着你引天策兵马,并神策炎字营,五千轻骑三万步甲,取道腾冲,围困吐蕃都城逻些!”

“领命!”

李承恩单膝落地,抬手接过那枚符令。李倓缓缓说:“我执神策一万精卫,取道高黎贡山,为将军开路。”

完全与事先约定的路线不同。李承恩站起来,心里微微有些凉意,压低声音说:“战场不是儿戏,为何不与我商量再定?”

“放心即可。”

李承恩心内如焚:“如何能够放心!”

“令是我下。”李倓看着他,眼神刀光一样雪亮,却又只是随意地一笑:“莫非,我尚不足以让将军一信?”

作者有话要说: *先让蛋总饿着打完仗再煮将军给你吃……【揍 *其实窝不会打仗军事啊地理啊挺一塌糊涂的不要当真……当然欢迎会的妹纸指点!

第 12 章

(十)

六七月间西南之地闷热而多雨。骤然而起的暴雨足有豆子大小,劈头盖脸地敲在头顶密集的枝叶上,又沿着叶脉唰唰啦啦地滑下,浇得脚底踩着的残枝断叶沙沙地响。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泥土的生腥和腐殖质的味道。

无数双脚从这样泥泞难行的林间道上踏过,井然有序,除了沉闷的脚步声和偶尔的骏马低鸣之外,半点声息也无。

大雨放缓了行军的进程,滂沱的雨声却也遮掩了这三千劲旅的行迹。

隔了好些个山头的吐蕃营地尚在沉睡,丝毫未曾察觉山间有一杆锋锐长枪正悄无声息地刺入后方。

阴云把清晨的光亮敛得低低的,像是要压到地上。

“就地安营!”

传令兵掌着令旗,从队首一路疾驰而来,在大雨之中扬声颁令。长长的队伍在这处狭长的谷地外停住,迅速分成若干个小队,散开来没入两边山崖之上。

“这见鬼天气,都快长霉了。”杨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就是这里?”

李承恩在他旁边,站在枝桠间拨开身前密密叶子探出身去。暴雨把远处的景物遮得一片模糊,只依稀看得面前山谷蜿蜒如蛇,石壁光峭,少生树木。他一点头,矮身钻回枝叶之间:“没错。蛮子说方圆百里就这蟠蛇谷一处谷地。”

“蟠蛇谷?名字好熟。”杨宁忙着在枝桠间系着挡雨的油布,李承恩欠身去帮他拉着边角:“传说诸葛孔明大败藤甲兵的地方。”

“烧死的十万人啊,那晚上岂不是要听见鬼哭。”

“军旅之人,何惧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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