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 (第1/4页)

酒喝得很快,全不似平日细品慢尝的喝法,转眼间已是几大海下腹,这两人似乎下定决心今日要把寒光一舍的藏酒搬空。

“去年重阳之约,之后发生的种种,皆是你一手布置好的,是么?”

“是。吾等了百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你一日不入江湖,吾便一日寻不得可趁之机。”

“禳命女,寒烟翠,以及吾,你精心算计,只为引我们入毂。”

“天时地利人和,吾其实什么也无须做,你们自己就会心甘情愿的钻进来,不是么?”

持杯的手顿了顿,那淡淡紫瞳中闪过一丝笑意,嘲讽得很,“不错,你最擅长的,便是掌控人心。”

再饮下一杯酒,拂樱斋主眼中已有得色,“但你的确是这世上最令吾头痛的对手,只因要取得你之信任,实在需要吾花上太多力气。”

“演得一场好戏啊。”枫岫主人淡淡道:“不过终究还是得偿所愿,吾该向凯旋侯道一声恭喜。”

“一个人若开始感情用事,那么离失败也就不远了。”拂樱斋主轻笑一声,“枫岫啊枫岫,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哈。”酒味入喉总是莫名苦涩,枫岫主人却仍是一杯接一杯,“对一个无情之人讲情,的确是吾糊涂了。”

“还记得我们上一次一同喝酒么?”

眼看对面那双薄唇微微抿紧,拂樱斋主忍不住扶桌而笑,“那一次,你还在为另外一个人伤心——那时候吾拂樱算什么呢?不过是你猜测怀疑的对象,试探吾,利用吾,相伴百年也不过如此。所以枫岫好友,可别说得你自己有多么仁义道德似的。”

那笑声似被雨水淋湿了,风一吹,四散飘荡开去。

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后又是一杯浓酒入喉,辛辣的滋味让那不惯饮酒之人微微蹙起了眉,粉白长发迎风飞舞。“真是可笑啊,明明还未过多久,却已是世事变迁,沧海桑田。那个时候的你,又可曾想到也会有今天?”

“吾没想到的,不过是吾终究信了你——”

“哈,吾也没想到,你如今竟会跑来送死!”

琥珀色的眼波落在枫岫主人面上转了转,不知是那雨色还是酒意的关系,那双犀利明朗的眸子如今却染了几分虚幻绮丽,“前日无衣师尹才向吾坦保你之性命,而如今……呵呵,真不知可怜者究竟是谁呢。”

“送死?哈,你又焉知送死的那个不是你?拂樱,再度交手,你真有十足的信心再败吾一次么?”那淡得如风般的语调,从枫岫主人一贯冷漠的唇中吐出,“吾并非无智到甘愿送死,吾只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拖累。”

“你不必拿话来激吾,吾对你绝不会手下容情。你若活着,终究会是佛狱的隐忧。”

枫岫主人无声笑起,酒喝得愈多,他那双迷雾朦胧的眸子反是更亮,清明幽深,“这段日子,吾反复做着一个梦。梦见吾与你,回到割席断交的那一日……你还记得么?”

“记得,当然记得。”拂樱斋主低低笑着,“因为那是吾见过最拙劣的骗局。枫岫啊,你实在不适合扮演坏角,换做别人也不会相信啊。”

“但吾信——吾信你是真心为吾而痛心。”自嘲地笑笑,紫瞳中一瞬黯淡,“连吾自己都讶异,那时候你说的话,虚伪得使人一眼透彻,而吾,为何还是愿意相信你……”

“骗你的不是吾,是你自己。”是酒醉了眼花么,为何看着面前那双持杯的手竟有轻微的颤抖,耳边却只闻那人讥笑的语调,“只怪你被情感左右,丧失了理智,忽略了身边的致命危机。防备吾那么久,却偏偏在那一刻卸下心防。”

顿了顿,道:“痴愚,就是你最好的注解。”

“不错,若有一日,忘记吾是枫岫,世上也就不再有拂樱。”举杯,遥敬对方一杯,紫眸中却是逐次冷淡,“而你,再不是他,你只是凯旋侯。”

“你错了,世上从未有过拂樱,你一心信任过的那个人,不过活在你的一厢情愿里。”

枫岫主人淡淡一笑,眼中光华氤氲开去,“是啊,世上本不存枫岫,又何来拂樱……你与吾,终不过是一场阴谋与算计,哪能容许半点真实。”

拂樱斋主无声张了张口,似想说什么,却又急急用酒杯封住了唇。喝得太急,唇角挂下一抹水渍,“若你不幸战死,想要埋骨何方?”

“随便你,这副皮囊,就任你处置罢。”言及于此,却又不免有一瞬犹豫,“何处皆可,但莫要将吾送回慈光之塔,好么?”

“你怕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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