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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1951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四纵队奉命以中国人民志愿军身份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同年9月6日晚上,父亲从辽宁省沈阳苏家屯汽车独立营出发,次日早到达安东。12日接车,17日跨过鸭绿江,19日到达志愿军后方勤务汽车暂编二团四连报到,任副班长(志愿军战字信箱6210号,六支队四连)。在朝鲜战场的三年期间,他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和敌机的轰炸,一次次地完成任务,曾受过伤,两次立功受奖。朝鲜战场上,父亲受伤最严重的一次,是整个汽车连没能冲过美军空军封锁线,他被美军投下的燃烧弹烧伤,留下全身伤疤。后来,志愿军运输部队掌握了敌机轰炸的时间规律,都以夜间运输,并且是赶在敌机轰炸前或轰炸后越过封锁线,这就减少了志愿军的伤亡。父亲在朝鲜战场上最难忘的一件事,就是汽车连刚过鸭绿江大桥后,没有多久时间,就遭到美军轰炸机的轰炸和扫射,整个汽车连几乎没有完整的汽车,人员和军火损失惨重。他的助手是一位入伍不久的年轻四川兵,坐在驾驶室右座上,胸部被飞机的机枪打穿了。瞬间失去战友的痛苦,使父亲的内心燃烧起杀敌报仇的怒火;后来的战斗中,他的脑海里总也忘不了这一幕,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是不怕牺牲、勇敢参战。抗美援朝战争胜利后,父亲于1954年7月胜利回国,在中南军区暂编廿八团四连。1954年9月,他复员回到阔别30年的故乡——海南岛文昌市东路镇坑尾村。

2006年7月间,我回到家乡海南文昌东路镇坑尾村。在一次与村里的老人聊天时,74岁的符壮菊大嫂对我讲起了这样的一件事:

“1954年9至10月间,文昌县潭牛政府(文九区)通知村里,志愿军陈邦兴从朝鲜复员回家,坑尾村要派人到潭牛区去迎接,还要准备房子打扫卫生安排他回家后的生活。到潭牛接你父亲那天,全村有十多人去,我也去迎接。进入坑尾村,你父亲一眼就认出了我的婆婆李日花,你父亲叫她一声大嫂后,俩人相见抱头痛哭。你奶奶赶到也在旁边哭成一团。全村在场的人,不管见没见过你的父亲,没有不哭的。因为你父亲13岁就离开海南故乡到南洋打工,不但三十年没有回过家乡,而且是三十年杳无音讯,村里人以为他已死了,没想他突然回家……”回忆中的符壮菊大嫂,这时眼眶充满着泪水。

符大嫂继续说道:“为了照顾你父亲的生活,村里按区政府的要求,选了我家一间好的房子打扫干净,准备给你父亲住,但你父亲执意要在自己破旧漏雨的房子和你奶奶一起住,照顾你奶奶的生活,补偿几十年做儿子的‘不孝’。但想归想,没有几个月你父亲又分配到海南自治州委工作。1968年你奶奶去世,你父亲因为是‘特务’被打倒,都无法回家送葬。你奶奶这辈子命苦,三十多岁就守寡,老的时候没有孩子在身边,只靠村里人给水给饭,走的时候,也没有亲人送葬,没有享过子孙福。你父亲在晚年回到坑尾村时,大家一谈到你奶奶,你父亲就流泪。”符壮菊大嫂的回忆也刺痛了我的心。

30年后的相聚仅有几个月的时间,父亲又开始走向新的工作岗位,1955年他被分配到海南黎族苗族自治州人委。由于父亲经过战场的锻炼考验和拥有较好的汽车驾驶技术和修理能力,组织上安排他为黎族领袖、海南黎族苗族自治州州长王国兴当专职司机。他是第一批到海南的山区通什参加组建海南自治州政府的人员之一,从此扎根少数民族地区。1958年海南黎族苗族自治州撤消,父亲随同赵魁富书记下放到海南黎族自治区乐东县县委工作。1963年中央严禁地方县级领导使用小轿车,县里又决定父亲连车带人下放到乐东县人民医院,县委领导的专车变成了救护车,为群众服务。1966年,因南侨机工这一段历史,父亲受到迫害,被扣上种种帽子监督劳动数年,平反摘帽后恢复工作,1977年退休。平反后不久,由于老人冤屈多年,受过伤,劳累成疾,1985年5月1日病故于海南省人民医院,享年73岁。

南侨机工多少往事可以追忆(4)

这就是父亲坎坷的一生。

一路走来,他历经了15年硝烟弥漫的战场,是战争的幸存者。他作为南侨机工、中国远征军、中国驻印军的“二战”老兵,历经了抗日战争;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四纵队的战士,他渡过了长江,投入到解放战争;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为保家卫国,他跨过鸭绿江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并立下战功。民族危难之时,他同那3193名南侨机工一样,热爱自己的祖国胜过热爱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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