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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幸福、权利、自由的追求。并且他指出,片面强调〃国家至上〃的〃爱国主义〃,容易陷入非理性,容易被利用。……这样的提醒,在今天仍不失其意义。

鲁迅则针锋相对地提出了〃个〃的概念。我在《与鲁迅相遇》的讲课里,有过这样的解释和发挥:〃鲁迅讲的〃个〃有两个意思:一是真实的、具体的人,而不是普遍的、观念的人;一个是个别的、个体的人,而不是群体的人。我们常讲〃人民〃、〃群众〃、〃为人民服务〃、〃为群众服务〃。〃群众〃、〃人民〃这是一个概念的人,不是具体的人,是群体的人,不是个体的人。这是很容易被〃调包〃的:口头上讲的是抽象的、群体的〃人民〃、〃群众〃,真正一落实下来,就变成为〃人民〃、〃群众〃的〃代表〃(那倒是具体的、个体的某某官员)服务了。而鲁迅他要强调的是〃每一个〃具体生命〃个体〃的意义和价值,他把人还原到人的个体生命之中,真正的人道主义是要关怀具体的、真实的人,是强调每一个具体的人的生命价值和意义。〃因此,鲁迅强调,人的思想行为必须〃以己为中枢,亦以己为终极〃,以己为〃造物主〃。也就是说,他赋予〃个〃、〃己〃的概念以终极性的价值,人自己就是自己存在的根据和原因,不需要到别处去寻找根据和原因。此话非同小可,也就是说不要〃上帝〃,也不要上帝的〃代言人〃,不要〃众意〃,而要自己作主,自己裁判,自立标准,自己执行,同时自己负责。所以鲁迅讲的个性,个体意义不是放纵的,是很有责任感的,自己选择的同时是自己负责,自身到自己那里寻找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这样,鲁迅就把〃我〃的意义,提高到了一个存在论的高度。鲁迅讲〃立人〃,追求的就是〃人的个体精神自由〃,这几乎是鲁迅思想的出发点与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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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我们〃中的〃我〃,〃我〃中的〃我们〃(2)

鲁迅的另一个提醒,也很值得注意。他指出,不能将〃个人〃、〃个〃、〃己〃、〃我〃的概念,混同于〃害人利己之义〃。这里提出的要划清〃己〃和〃害人利己主义〃的界限,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说,在强调〃个人〃(〃己〃、〃我〃)的独立价值和权利,强调发展人的个性的同时,也还存在另一个层面的问题:这是怎样的〃个人〃、〃个性〃,怎样的〃我〃和〃己〃?

是具有广阔的、现实的、历史的、人类的、生命的、关怀的、博大的〃我〃和〃己〃,还是自我中心的、狭窄的〃我〃和〃己〃?于是,就有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鲁迅所提出的警告:如果〃所感觉的范围颇为狭窄,不免咀嚼着身边的小小的悲欢,而且就看这小悲欢为全世界〃,〃过于珍惜有限的〃哀愁〃〃,就会变成〃顾影自恋〃(《〈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个体生命的萎缩和扭曲。

鲁迅在上一世纪三十年代提出这样的警告,也不是偶然的。因为当时的中国,正面临着严重的社会危机和民族危机,而处在国民党一党专政统治下的知识分子,在陷入了苦闷与孤独中时,就感到了〃自我〃的渺小与无力,而渴望融入到一个大的〃群体〃中,在集体的反抗里,获得个体生命的力量和意义。于是,在相当一部分知识分子,特别是左翼知识分子中,就出现了由知识分子自我走向工、农大众的转变。后来成为〃左联〃五烈士之一的诗人殷夫在《一九二九年五月一日》这首诗里,对自己在参与革命群众运动时的内心感受,有过这样的描述……

我突入人群,高呼

〃我们……我们……我们〃

呵,响应,响应,

满街上是我们的呼声!

我融入一个声音的洪流,

我们是伟大的一个心灵。

满街都是工人,同志,我们

满街都是粗暴的呼声。

一个巡捕拿住我的衣领,

但我还狂叫,狂叫,狂叫,

我已不是我,

我的心合着大群燃烧!

同学们自然会注意到,这里的中心词已经是〃我们〃了:这大概就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时代最强音,而且几乎延续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殷夫当时还有一首诗,题目就叫《我们》:〃我们的意志如烟囱般高挺,?筑我们的团结如皮带般坚韧,?筑我们转动着地球,?筑我们抚育着人类的运命!?筑我们是谁??筑我们是十二万五千万的工人农民!〃应该说,诗人所表达的知识分子个体在工人、农民为主体的革命集体中找到自己归宿时,所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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