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千万个人之中,如何让足不出户的三毛,将他遇见,亦是有着深刻的缘分。那一日,三毛姐姐陈田心,约朋友到家里玩。其中一对姐弟,叫陈缤与陈骕。几个朋友玩得兴起时,陈骕突然说,他要画一场战争给大家看。一场骑兵队与印第安人的惨烈战役,就在他笔下快速完成。

待大家散了,去院子里游玩时,一直躲在角落的三毛,却悄悄拾起这张被遗弃的画。正是这张画,浓郁的色彩与强烈的画面感,触动了她心底柔软的地方。让她觉得,沉寂的生命,原来还可以复活。觉得这世上,还有一种风景,是为自己而生。

后来陈骕告诉她,他学的是油画,老师是顾福生。对于三毛来说,这是一个陌生而普通的名字。就是这个名字,在三毛寂静的心湖,荡起涟漪。这个素日寡言的女孩,居然开口央求母亲,让顾福生收她做学生。

缪进兰听后,惊喜万分。这几年,她为自闭的女儿操碎了心,她担忧这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不应节绽放,反而独自枯萎。却苦于不知如何开启她的心门,让她看到屋外那一米灿烂的阳光。如今三毛尝试走出她划好的界限,作为母亲,纵是不惜一切,也要完成她的心愿。

顾福生,顾祝同将军的二公子,将门之后,是选择艺术之途,独特而执著的才子。台湾五月画会的画家。他年轻俊秀,安静可亲,是台北文艺圈知名的美男子。

顾福生的好友作家白先勇,曾这么评价过他那个时期的作品:“他创造了一系列半抽象人体画。在那作画的小天地中,陈列满了一幅青苍色调,各种变形的人体,那么多人,总合起来,却是一个孤独,那是顾福生的青色时期。”

正是这样一位青春艺术家,让三毛告别了几年自闭生涯,走出那间日式老屋,重新赏阅人间春色、都市繁华。三毛在《我的快乐天堂》中写道:“多年过去了,半生流逝之后,才敢讲出:初见恩师的第一次,那份‘惊心’,是手里提着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如果,如果人生有什么叫做一见钟情,那一霎间,的确经历过。”

泰安街二巷二号,顾家。三毛初次走进这座深宅大院,穿过杜鹃花径,来到顾家为顾福生筑的画室。尘封了几年的三毛,有些怯懦和拘谨。但当她看见这位穿红色毛衣,年轻俊美的老师时,瞬间就舒展了眉结。这一年,三毛十六岁,顾福生二十五岁。

顾福生不同于三毛以往遇见的任何老师。他温和安静,对于三毛不上学的事,以及她的自闭,一切都不追问。他是一个把全部心思投入在创作中的艺术家,他的风度,让三毛一见倾心。这种喜爱,无关于爱情,又确实令她有种难以言状的心动。就在彼此相看的刹那,三毛认定,这位温柔的老师,可以读懂她。

缘分这个词,被千万个人,说过千万遍。它古朴亦清雅,深情亦疏淡。可任何时候,它都是那么美丽,那么恰到好处。如晨起时花瓣上的雨露,如午后的一曲琴音,又似月夜里的一剪凉风。来时无语,去时无声。

三毛真正相信缘分,应该是从与顾福生的相识开始的。这个心底有着旧伤的少女,一直以来,对人事万般抵触。她把自己安置在一个纯净的角落,假装听不到外面的风声雨声,这样就不会有惊扰,不会有伤害。可三毛却喜欢和顾福生相处,因为他的宽容与尊重,让她可以安心做自己。

三毛给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字——Echo。Echo,意译为“回声”——一位希腊神话中,恋着水仙花又不能告诉她的那个山泽女神的名字。三毛以Echo为名,表白着一个少女内心的自恋与哀怨。

后来,三毛在一幅临摹老师的画作上,签下了这个名字。三毛苦学几个月,所作的画,并没有多少进步,也看不出她在绘画上有何天赋。但顾福生却依旧温和耐心相待,给她关爱和鼓励。这让骄傲的三毛愈发感到自卑,她甚至想过,重新躲回自己的茧内。至少那样没有人看到她的一无是处,或许就安全了。

正当三毛心灰意冷时,顾福生又给她点亮了一盏不灭的心灯。三毛此生不忘,是谁把她从滔滔江心,带至杨柳依依的河畔,又是谁为她在荒无人烟的山谷,找到一间遮身的茅屋。后来,三毛与艺术结下那么深刻的爱,归于顾福生当年给她的启发和感动。

顾福生深知,三毛的才华不在于绘画。在她小小心灵深处,似乎与文字有着更加深刻难解的情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风景,一段使命。顾福生为画而生,那三毛该是为文字而活。但红尘路上,总有许多转弯的地方,需要别人的指引。梦想虽美,有时候,亦需要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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