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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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顺随嫂子来到父母住的小院。

杨仁德及老伴住在院东的三间房,有一堵花墙相隔,屋内摆布简单,方砖铺地,八仙桌,四把椅子,景德镇的瓷壶茶碗,墙壁用蓝花纸表糊,炕上半边铺着褥子,半边放着杨仁德吃饭专用的小炕桌。不逢年过节和没有大事小情,杨仁德不与家人同桌就餐。他吃的是小灶,所说的小灶,不外乎多加两个炒菜,咸鸭蛋,大葱蕉酱,这两样菜四季不断,按他的财产、身份,顿顿山珍海味也吃得起,他不喜欢摆谱,不是吝惜钱,他明白勤俭才能富家的道理,不想给后辈留下海吃胡花的印象。

天顺妈欢天喜地下了炕,拉住儿子手说:“天顺呀,可把妈惦记坏了,你来信说身子不舒坦,到底得的啥儿病?”

“我不是好好的吗?”杨天顺扶母亲坐下。

杨仁德坐在炕上,他年约六十岁,黑红脸,光头,身子微胖,腰板溜直,小眼睛炯炯有神,虽留有胡须,却显不出老态,手持尺把长的旱烟袋,叭嗒叭嗒地抽着。

杨天顺躬下身说:“爹,我回来了。”

杨仁德眼皮都未撩。

天顺妈说:“孩子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是咋的?”

淑英笑着说:“爹,天顺一进家,忙着来看你。”

杨天顺见父亲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紧张,还是畏惧……若抛开父亲的专横,他对父亲的为人,处事的果断,是非常敬佩的。

“学校放假了?”杨仁德把烟袋往炕沿上磕了磕放下,吐了口痰。

“他爹,天顺是回来养病,老董上个月捎回的信,你也不是不知道。”

“八成是没用的书读得太多了吧?回到家别总捧着书,那不当饭吃。”

杨天顺应了一声。

天顺妈说:“明天让你小帽叔请个郎中来家,给你看看。”

淑英给公爹又装了袋烟,递上前划着火点燃。

杨仁德一天除了吃饭、睡觉,是离不开烟袋的,尤其老了,不出外操劳,抽得更勤了。

“天福呢?我两天没搭着他影了。”

“他……他去镇上了。”

“你在全生堂看见你哥了?”

“没有。”杨天顺不会说谎,也不想说谎。

杨仁德不悦说:“大媳妇,你就替他蹒着吧。”

淑英嗫嚅地说:“我已打发人去找他了。”

这时,刘小帽进来,说:“老东家,我让后院宰口猪,晚饭多加几个菜,二少爷回来了,大伙儿乐呵乐呵,你也和孩子一起吃吧。”

杨仁德没言语,这便是同意了。

傍晚,天黑下了,正房屋内,两盏汽灯高悬,临时支放四个八仙桌,摆满了菜肴,杨仁德夫妇坐在主桌上首,两边是杨天福、杨天顺和两个常年吃住在杨家的亲戚,还有刘小帽。淑英带几个孩子一桌,护院的炮头贾老四,李九等几个主事的人坐在另两桌。杨天福是开饭时才回来的,他长得五大三粗,面孔与杨天顺相似,但不如杨天顺清秀。黑绸衬衫,缎子裤,一顶礼帽,穿戴、举止一副公子阔爷相。他在宝和屯乃至太平镇都是晃着膀子走道的主儿,别看他在外面横踢马槽,回到四大院,却不敢放纵,怕让父亲看见,杨仁德不恶声恶语地骂他,小眼睛瞪他几下,他就打心里往外发怵。所以,他在大院躲着父亲,没有要紧的事,他是不去见父亲的。

杨仁德环视着在座的人,脸色极温和,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放下,他不喝别人不敢喝的。

“大伙儿吃吧,喝吧。”

杨仁德这话如同命令,人们动筷端碗,孩子们早等不得了,嫌筷子笨拙,用手去抓骨头。

淑英挤在孩子中间,一会儿给小梅挟菜,一会儿又要照顾小奎,与每次吃饭一样,待孩子吃完,饭也凉了,剩下的菜都是孩子不喜欢吃的,按说以她大少奶奶地位,嘱咐灶房回热一下,另炒两个菜也不算过份,可她从不那样做。

杨仁德看着儿孙满堂,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暖流。

“爹,你老再喝一盅。”杨天福起身给父亲斟满酒。

杨仁德想说大儿子几句,动了动又合上了,他不想扫大伙儿的兴。

天顺妈说:“天福,你爹酒喝多了咳嗽,你别再给他添了。”

孩子那桌已吃完了,就剩下淑英和小梅,主桌菜不见少,杨仁德是个明白人,各盘菜都吃了一口,放下筷欲走。

“老东家,你咋这么快下桌了?”刘小帽喝下几盅酒,脸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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