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页)

上,耳边仍旧回想着阿玛·乌伊雅的声音,轻轻的,匀匀的,就像是她的呼吸。我闻到了天空里的那股烟味,还有饥饿的那种味道。于是我想,神灵啊,他们究竟还要将人类弃置多久呢?

鲁米亚是这年夏天到奴尚难民营束的。她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了,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简直还是个孩子,她的皮肤很白,脸上印刻着疲惫,但是在她的身上依然还有种很孩子气的东西,再加上她那头梳成两条极整齐的辫子的金发,那如水般澄澈的眼睛,这份孩子气就更加吐出了,她的眼睛会怯生生地看着你,那么无辜,好像受了惊吓的动物的目光。阿玛·乌伊雅立刻把她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她把她带到我们住的地方,在原先那个老农妇的位置上把她安顿下来,因为那个老农妇已经另外找到住处了。鲁米亚是戴尔·亚辛的幸存者,而她的丈夫就死在那里,还有她的父母以及公婆。外国士兵发现她在大街上流浪,就把她带回了军事医院,因为他们以为她疯了。而也许自那天以后,鲁米亚真的疯了,因为她习惯于呆果地在一个角落一坐就是几个钟头,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士兵把她送往各个难民营,耶路撒冷附近的,雅拉宗,穆阿斯卡,戴尔·阿玛尔,后来到了图尔甘,巴拉塔。就这样她一路走来,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一直走到我们这座集中营。

起初,她才到的时候,即使是在房间深处,她也不愿摘下她的面纱。她总是这样在门边坐着,绝对地一动不动,长长的,沾满灰尘的面纱一直裹到她的膝盖,她那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邻近的孩子都说她疯了,当他们打我们门前走过,或是在路上和她交错而过时,他们往掌心里轻轻吹着砂子,因为据说这样可以避免霉运。

他们总是小声地谈论她,他们说“哈布拉,哈布拉”,她疯了,所以他们还说:“卡依非”,她很害怕,定定地将眼睛睁得很大,就像一头受了惊的动物,但是实际上真正感到害怕的是那些孩子。对于我们大家来说,她真的是有点“卡依非”了。但是阿玛·乌伊雅,她能够找到办法。她每天都在照料鲁米亚。是她喂她食物,起初,就像喂一个孩子,她拿一盆掺了克里姆奶粉的面糊坐在她旁边,她用沾了唾液的手指轻轻抹着她那干裂的嘴唇,好让她开口吃东西。她低声细语地和她说话,抚摸她,渐渐地鲁米亚醒过来了,她又重新丌始了生活。我至今仍能想起她第一次摘下面纱的样子,她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白皙的面庞,她那细细直直的鼻子,她那孩子气的嘴唇,还有她刺在脸颊和下巴上的花纹,尤其足她那头长发,非常浓密,反射着铜色和金色的光。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的人,我终于明白过来她为什么叫做鲁米亚,因为她不是我们这一族的人。

她的眼神,有一下,充满了惊惧,她看着我们,阿玛·乌伊雅和我,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一丝笑容,她几乎从来不说话,除了几个词,就是要点水,或是一点面包,有时她还会突然冒出一句她也不明白的话来,对我们来说这句话同样也毫无意义。

有时我真是受够了她,她那空茫的眼神,于是我便爬到石山的顶上,在老纳斯墓地附近,现在住着巴达维人,他自己用树枝和石头在那儿盖了一座棚屋。我和别的孩子呆在一起,好像我也在守候着运粮车的到来似的。也许是鲁米亚的美丽让我不得不跑出来的,她的那份沉寂之美,还有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一切,将一切意义之类的东西驱空。

太阳在天空中升到最高的位置的时候,我们的墙壁会像铁炉一样散发出热量来,阿玛·乌伊雅就用沾了水的毛巾给鲁米亚擦身。每天清晨,她都去井边打木,因为水已经越来越少并且越来越浑了,得搁好长时闻让它沉淀。这是她用来饮用和做饭的份额,可是阿玛·乌伊雅却用来擦洗这个年轻女人的腹部,但是没有别人知道。阿玛·乌伊雅说将要诞生的孩子不能缺水,因为他已经存活了,他听到水从皮肤上流过的声音,他会感到凉快的,那感觉会像是在下雨。阿玛·乌伊雅有时有着很奇怪的念头。就像她给我们讲的故事,而我们一且明白,一切都会变得清楚和真实。

太阳正当午时,难民营里的一切都停滞不动了,热气包围着木板和浙青纸板所搭建的小棚屋,就像是包围着铁炉的熊熊火焰,阿玛·乌伊雅把她的面纱挂在门上,面纱投下一片蓝色的阴影。鲁米亚这时便顺从地任由阿玛脱去她的衣服,她在等自毛巾上流下的水。阿玛曼巧的手指一部分一部分地擦洗着她的身体,脊背,肩,腰。她那两条长长的辫子散在背上,就像是两条湿透了的蛇。接着鲁米亚朝天仰着,阿玛让水从她的乳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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