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页 (第1/1页)

“就是,这次只是碰巧有野兽闯进来,你们看那书生骨头上的牙印,分明是被野兽啃过的痕迹,非要扯到桑神身上!” 郑氏眼见众人不信她的话,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们这群眼瞎的,迟早有一天要遭遇祸事!” 村民们知道她嘴巴厉害,懒得跟她计较,郑氏也不自讨没趣,在她女儿的搀扶下站起身:“这热闹我们娘俩不看了!走!回去!” 经历了这一遭,施慈心头也有数,只是此时人多眼杂不方便细问,他便暂时将疑问压在了心中。 赵洱客死他乡,也不好一直将尸骨晾着,孟华和孔骏两股战战,不敢收敛尸骨,只敢在一旁看着,最后还是由施慈和许问舟将他的尸骨收敛起来。 丝志村地处偏僻,若是想进县城报案,一来一回要一天有余,此时又正值天气炎热,不好将尸骨放置太久,施慈将现场的一切记在脑子里,便花银子请人挖了个坑,将赵洱埋了。 直到这时,他才有空询问关于“桑神”之事。 而在他去找陈婆婆询问之前,许问舟已经将那晚上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告知了他。 施慈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可是有些事却不能直接询问本人,只能旁敲侧击。 正好趁着此次询问桑神之事,再试探一二。 陈婆婆还因为赵洱之死惊魂未定,哪怕尸骨已经掩埋,带来的影响却无法消失。 如果她真的有问题,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可若说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那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些。 施慈将赵洱入土为安,回去已经是下午,客房中的鲜血已经被打扫干净,只有那些够不到的缝隙中干涸的血渍昭示着此地曾经发生了命案。 陈婆婆坐在院子中发呆,堂屋里两架织布机没有动静,她媳妇并没有坐在织布机前织布。 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一进院子整个人都凉快下来。 许问舟自顾自往陈婆婆面前一坐,从石桌上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施慈在他旁边站定,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惊醒了愣神的陈婆婆。 “……你们回来了,那位后生已经下葬了?” 施慈点点头:“我和同伴们将他葬在外面的桑树林中。” 并非他们不想换个位置,只是丝志村到处都是桑树,若是想找个没有桑树的地方下葬,估计得走挺远。 许问舟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陈婆婆,今早在院子中闹事的那位婆婆,她口中的‘桑神’是什么?听她言之凿凿我同伴的死是桑神的原因,难不成这位桑神平日里便草菅人命?” 听他这么说,陈婆婆连“呸”几声,才道:“你们不要听她瞎说,桑神守护我们村世世代代,哪里会这么轻易降下灾祸?况且你们都是外乡人,怎么也落不到你们头上。” 许问舟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若是不说清楚,我等心中总有个疑问,也不好朝我同伴的家人交代啊。” 施慈也在旁边道:“我朋友所言在理,陈婆婆,无论是不是桑神的原因,既然提及到它,那我等必然不能装聋作哑不理会,否则如何面对赵兄的家人?” 他二人一唱一和,明明和赵洱认识不过一个晚上,却好似相识多年一般。 陈婆婆不疑有他,犹豫片刻,还是将村子多年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桑神 十一月廿五,冬至日。 丝志村供奉着“桑神”,每年冬至这天就是祭神的日子。 村民们准备好三牲,绑上红色丝绸,由八字最合适的几个年轻人抬到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一尊看不出模样的神像,指依稀看着像是个人形,手中卧着一只蚕。 这便是所谓的桑神。 冬至这日比过年还要热闹,他们祭祀的是护佑村子风调雨顺财源广进的“神”,只要有桑神在,桑树就不会被虫蛀,蚕吐出的丝也是顶好的丝线。 这是丝志村人生活的本钱,所以在祭祀上他们从来不敢轻慢。 丝志村的村长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的双目已经浑浊,可她曾是整个村子织布织得最好最快的。 牛、羊、猪的分量不轻,这次选了六个年轻小伙将它们抬到祠堂前,其中有一位便是郑氏的儿子郑朗。 不同于其他人的喜气洋洋,郑朗满脸愁苦,看向神像的眼神中还夹杂着几丝怨怼。 他负责抬牛,表面看似平静,心中却充满了怒气,以至于将牛放在祠堂前的时候,不等同伴轻轻放下,他十分干脆将扁担一甩,平衡瞬间被打破,那头牛飞快往他的方向滑过去,还是同伴眼疾手快才没导致牛落在地上。 敬神的东西若是一不小心打翻在地,是对神的大不敬,同伴扶住牛之后松了口气,看向郑朗的眼神充满了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