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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多年沉疴猛地爆发,任谁都看得出它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偏偏皇帝和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一点也不担心皇朝覆灭,一个个还沉浸在国富民强的美梦中不肯醒来。 清官们有心救国无力回天,贪官们醉生梦死不知路有冻死骨。 就在这种情况下,施慈带着寻来的付离一同踏上游走天下之路。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今年冬天的雪格外大,明明在温暖的南方,雪却已经积到了小腿高。 施慈撑着伞,任由鹅毛大雪落在伞面上,深一脚浅一脚在大雪中行走。 他怀中抱着一头小狼崽,明遐站在他肩上将头埋在翅膀里打盹。 一人带着两只小动物,行走起来有些艰难。 并非他不愿意放付离下去,只是他如今以普通人的身份行走世间,付离又未学会完全化形,只能以真身跟着他……付离的真身还不到施慈膝盖高,若是放他在雪地里,白色的皮毛和雪混在一起,当真分不清哪里是狼哪里是雪了。 更何况小狼崽身形矮小,只怕积雪没过他头顶,连路都看不清。 不过狼崽子身上十分热,抱在怀中像是揣了个小火炉,驱散了一丝半缕的寒意。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施慈在风雪中走了许久,伞面因为积雪摇摇欲坠,施慈将雪抖干净,抬眼望去,远处一座城镇出现在眼前。 有城镇就说明有热水可以驱寒,施慈连身上常年笼罩的法术都撤出了,他如今就像是一位身强体壮些的书生,哪怕披着狐裘,在风中也觉得十分冷。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那城镇看起来很近,却也走了足足半个时辰,等到达城门口时,雪已经快到人膝盖了。 城门口无人阻拦,整座城都透着一股萧瑟,大门口的积雪无人铲除,露出有人踩踏过后的深坑。 只是坑已经快被新下的雪填平了。 这座城不大,城门上书两个大字,“柳县”。 施慈顺着大路往城中走,进了城之后积雪薄了不少,看得出城内还是有人打扫的。 越靠近城中心,路上的雪越少,但是周围的房顶上都积了厚厚一层,还有些破旧的房屋已经被雪压塌的。 一路走来街上十分空旷,到了城中心,才依稀看到几个人,周围的店铺大多数都关门了,只有零零散散两三家还开着门,门可罗雀的样子格外可怜。 到了县城中没有雪的地方,付离便从施慈怀中跳了下来,肉垫踩在雪上,冻得一个哆嗦。 好在他皮毛厚,十分抗冻,冬日里虽然冷了些,但也不至于冻得发抖。 明遐听到动静,扑腾着翅膀落在付离头上,白色小狼头顶那一抹红像是一团火焰,格外惹人注意。 一家酒楼的老板裹着厚重的冬衣坐在门口打瞌睡,酒楼的板子还没下完,留了一半,看起来不像是做生意的模样。 但是街上行人稀少,施慈只能上前两步打招呼:“这位店家,敢问这柳县为何如此荒凉?” 听到声音,闭目养神的酒楼老板懒洋洋睁开眼,看到是一位生面孔,他打了个哈欠,翻身背对他们:“去济善堂,如今到了饭点,他们都在济善堂。” 他神色恹恹,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济善堂?” 这名字听着就是什么接济穷人的地方。 酒楼老板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顺着这条街,下个路口左转,往前两百米,右转便是了。” 施慈认真道谢,见老板并不想理他,带着付离和明遐往济善堂的方向去了。 老板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柳县已经许久没有外人来过了,如今这个局势,不留在家里到处跑,也不知图什么。 不过济善堂总有这些人的一席之地,酒楼老板也懒得为施慈瞎担心。 那边施慈顺着他的指路,很快到了济善堂。 济善堂门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队,里面一间很大的房间摆满了桌椅板凳,门口两锅热气腾腾的白粥熬得又白又浓,不像有些拿陈米、霉米施粥的人。 那些裹着破烂冬衣的人手里捧着济善堂统一发的碗,盛上一碗粥,再领两个馒头,而后坐到凳子上享受午饭。 这一顿可比好些普通人家都吃得好,寻常人哪里能吃上白粥和大白馒头,一顿窝窝头就能对付过去,济善堂背后之人当真有钱。 想要长期供应这些人可不容易,施慈看着这些人吃完便离开,也不见被领着去做事,施粥之人一片好心,只怕会养成一些人的陋习。 施慈已经在许多人脸上看到了习以为常的表情,仿佛济善堂活该养着他们一般。 升米恩斗米仇,如今又是在各地都发生动乱的时候,大多数人都食不果腹,而济善堂却能提供食物,还不必支付报酬,简直是寻常人做梦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