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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了。好象是在自言自语。他的那股恶气平息下去了,有如大河的巨潮泻进了落水洞,然后,好象是要大声结束他刚才低声对自己说的那段话,他一拳击在桌上吼道:“还带着他那种老好人的模样!”

他又指着白先生说:

“说实话!你当时开过我的玩笑。你是我的一切苦难的根源!你花一千五百法郎就把我的一个姑娘带走了,这姑娘肯定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她已为我挣过很多钱,我本应好好靠她过一生的!在我那倒霉的客店里,别人吃喝玩乐,而我却象个傻子,我的全部家当部赔进去了,我本来要从那姑娘身上彻底捞回来的!呵!我恨不得那些人在我店里喝下去的酒全都是毒药!这些都不用说了!你回答!你把那百灵鸟带走的时候,你肯定觉得我是个笨蛋吧!在那树林里,你拿着一根哭丧棍!你比我狠。一报还一报,今天却是我持有王牌了!你玩完了,我的好老头!呵呀,我要笑个痛快。说实话,我要笑个痛快!这下他可落进圈套里了!我对他说,我作过戏剧演员,我叫法邦杜,我和马尔斯小姐、或什么小姐同台演过喜剧,明夭,二月四号,我的房东要收房钱,可他丝毫也没看出来,期限是二月八号,并非二月四号!傻透了的蠢人!他速带来这四个可怜的菲力浦①!坏蛋!一百法郎也舍不得凑齐!还有,我的那些好听话说得他心里好舒畅哟!真有意思。我暗想:‘冤鬼!这下子,①菲力浦,就是值二十法郎的路易。

我抓住你了!今天早上我舔了你的爪子,今天晚上,我可要吃你的心!’”德纳第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他那窄小的胸脯,象个熔炉上的风箱,起伏不停。他的眼睛充塞了那种卑贱的喜悦,那正是一个无能、无义、凶残成癖的人在有机会践踏侮辱他所惧怕过、讨好过的对象时具的有那种喜悦,一个想把脚跟踩在巨人头上的侏儒的快乐,一只豺狼在开始撕咬一头病到已无法自卫、却还有知觉感知痛苦的雄牛时的快乐。白先生未曾打断过他的话,只是在他闭嘴时,才向他说:“我不知道您在说的是什么。您弄错了。我是一个很穷的人,根本不是个百万富翁。我不认得您。您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

“啊!”德纳第话不成声,“你真会胡诌!你坚持要开玩笑!你是在自己欺自己,我的老朋友!啊!你想不起来了吗?你认不出我是谁吗?”

“对不起,先生,”白先生以一种在这种时刻显得很特别有力的斯文口气回答,“我看得出您是个匪徒。”

谁都知道,卑鄙之人同样也有自尊心,妖魔鬼怪也爱听好听的话。提到匪徒这两个字,那德纳第的的女人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德纳第抓住了他的椅子,象是要把官捏碎。“不准动,你!”他对他的女人吼道,然后又转向白先生:“匪徒!对,我知道你们这些富人是这样称呼我们的!可不是!的确如此,我破产了,我藏起来了,我没有面包,我连一个苏都没有,我是个匪徒!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是个匪徒!啊!至于你们,你们暖脚,你们穿沙可斯基式的轻便鞋,你们穿那种舒服的大衣,同有些大主教一样,你们住在有守门人的房子的二层楼上,你们吃蘑菇,你们吃那种在二月间要卖上四十法郎一扎的龙须菜,你们用青豌豆来填肚子当你们要弄清天气冷不冷,你们只要到报上去找舍华利工程师的温度表的记录。我们呢!我们自己就是温度表!我们不用跑到河沿钟楼角上去看冷到多少度,我们自己知道血管里的血在冻结,冰已流入心脏,我们说:‘上帝是不存在的!’你现在却来我们的洞里,是呀,来到我们的洞里,来叫我们匪徒!但是我们会把你吞掉!我们这些穷家伙,会把你吃下去!百万富翁先生!你应当明白这一点:我是个干过事业的人,我领到过执照,我当过选民,我是个绅士,我!而你,你却不一定是!”说到这里,德纳第朝那几个守在房门口的人跨前一步,浑身战抖地说道:“当我想到他竟敢跑来把我当做一个补球鞋的看待!”

然后又以更为狂暴的气势对着白先生说:“慈善家先生!你也还应当明白这一点:我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我不是一个那种隐姓埋名跑到人家家里去拐带孩子的人!我是一个法兰西的退伍军人,我本应得到一枚勋章!我参加滑铁卢战役,我!我在那次战斗中救过一个叫做什么伯爵的将军!他曾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可是他那狗声音是那样小,因此我没能听清楚。我只年到什么“眉胥”①我宁肯知道他的名字,而不在乎他的感谢。知道了名字,我就有办法找到他。你看见的这张油画是大卫在布鲁克塞尔②画的,你知道他画的是谁吗?他画的是我。大卫要让这一 英勇业迹永垂不朽。我背上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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