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1/4页)

排他来与我们相会的。”他拉着凯瑞的手,一边朝尸体走去,一边说。

凯瑞点点头。

这是一具男人的尸体。他全身只穿着一条紫色的泳裤,而紫色的泳裤已被潮水撕裂成碎条。

“紫色。”凯瑞脱口而出时,天空与海水仿佛把他们包围了起来。他们在尸体前蹲下去,尸体的头部已被海水浸泡得很大,几条小鱼从他的鼻孔和耳朵里游出来,凯瑞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死去后灵魂的挣扎?她的手触摸着这具尸体。她的恐惧一点点消融在她独立的指尖上。一种触摸的快感像网一样密布在她胸间,她很想解开死者的谜。他是谁?他是谁?这时候一阵海风吹来,她仿佛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黑子、黑子……”

凯瑞曾经在太阳升起,太阳落下去的时候想过,总有一天她会死在海里,海水同样会漂浮着她。她目睹死者重又被潮水卷走后,忽然觉得潮水卷走他的不仅仅是尸体,还有智慧、年轻、振奋、蔑视和失败。她相信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他们的目光久久移不开这片惨淡的阴影。仿佛双膝陷进沙里移动每一寸世界就将爆炸。不知过了多久,当黑暗吞噬着他们时,他们才离开沙滩回到宾馆。

“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他肩膀轻轻晃动着说:“我叫明儿。”

凯瑞静静地站成一条线,站在桔黄|色的窗帘前。她沉默的神态,让他突然意识到她在想另外的事情。她告诉他那个被大海卷走的尸体叫黑子。她耳朵里总是缭绕着一个喊黑子的女人的声音。他说那是你的幻觉,你对那具尸体的想象而已。她说不管怎样我要去找那个喊黑子的女人。她一定存在着。

第三天,凯瑞跳上开往家乡的列车。列车载着她,载着火车上的姓氏和食品的名字,以及各种不同的人的容貌,同时也载着她的梦幻。她靠在茶几上,很快进入了一个恐怖的梦。梦里她看见海面浮起一排排人形队伍,他们都张着大嘴发出怪异的声音。那怪异的声音好像在呼唤一个女人的名字:“英子。”

##流动哲学书8

在一场初秋的暴雨中,凯瑞湿漉漉地拎着旅行袋回到母亲家。母亲正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编织毛衣。母亲一针一线地编织,丝毫没有发现凯瑞的到来。凯瑞知道母亲从心里缓缓流淌出来的悲情,已汇合在手指中、汇合在黑色的毛线上。那是一件已经织了一半的父亲的毛衣,它像光彩熠熠的火焰,又像黑色蟒蛇一样,使母亲的眼睛发出光芒来。凯瑞不忍心破坏母亲的这一境界,轻轻地走进了一个小房间。这时候母亲感到了凯瑞的到来,她忽然站起来对凯瑞说:“凯瑞你有信。”

母亲递过来一大叠信。母亲知道,凯瑞很多时候是生活在书信里的。这些书信使她立足本地,放眼世界。此刻,她在一盏昏黄的枯灯下读信。信中的友人,从四面八方向她走来。那份温馨连同纸香,让她浮想联翩。她不得不承认,信是任何高科技通讯设备都不能替代的,一种保持距离的艺术美。当然除了读信,凯瑞还喜欢写信。写信使她最常光顾的地方是邮局。而邮局又是她生活中,最感亲切的地方。它每次寄走她的希望,就留给她一份等待,使她与世界相连。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内心仍然感到深深的孤寂?

流动哲学书1(12)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凯瑞读完了这堆信中的最后一封。那是一个远在北方的教授的来信。他的来信总让凯瑞觉得,有一种父亲般的亲情。说实在,凯瑞出生时就不在父亲身边生活。父亲这个有声有色有形有质的男人本身角色,凯瑞知之甚少。所以前些年当凯瑞回到父亲身边时,父亲让她既熟悉又陌生。她不得不通过阅读父亲的作品,来理解他。这令父亲百思不得其解地说:“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会儿凯瑞打开门,站在凯瑞面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说她是凯瑞父亲的同事,凯瑞让她进屋坐。她却说:“你领我去你父亲的墓地吧!”

凯瑞点点头。

她们去父亲墓地的时候,雨过天晴。一股清凉的风吹得人无比惬意。她们走过街道、桥梁、原野、最后来到一个高高的山岗上。这里集中了全部的死亡。父亲的墓地在最南边。她们默默地沿着一条山道前行时,凯瑞耳边忽然响起了艾略特的声音:

天空中什么声音高高回响

是母性悲哀的喃喃声

那些戴着头巾,在

无际的平原上蜂拥,在裂开的

只有扁平的地平线环绕的土地上

跌撞的人群是谁

凯瑞听见女人的哭泣声,又听见乌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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