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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车上的民主实验和长如一世纪的三分钟

既然去意渐生,那段日子自己也开始有些松懈,丰子的玩性也大,我开始随着他把巡逻称为“寻乐”生涯。我的脸皮磨炼得日渐丰厚,同事们偶尔做点越轨的事情我也见怪不怪。

巡逻的时间大部分是在上级规定的固定路线上来回往返、定点停靠,换了防区后开始几天可能还有点新鲜感,几周过后,觉得街还是那条街,楼还是那栋楼,一切都变得单调乏味起来。丰子长得胖,困意袭来就有些扛不住了,脑袋歪下来便是阵阵鼾声如雷,我那段时间特别爱听几档电台的音乐节目,但是发现那电台DJ每次节目开场只向出租车司机和在校大学生问好后我就特别愤怒,感觉我们城市巡逻警察这个群体受到了广大纳税人的忽视,尽管丰子和大刘都大骂我无事生非,自怨自艾,但我仍然坚决地卸掉了收音机,每天带着整书包的CD上车,号称要给全车同志们提供最优质的音乐服务,把089车组打造成一个流动的娱乐平台。

每天深夜,我们把车停靠在路灯下,丰子一旦进入梦乡便发出极高分贝的噪音,而我则把电台贴在耳边,一边听着全市各防区的警情,一边把CD机的音响播放到最大,和着摇滚的节拍用愤怒的歌声直抒胸臆:“你钻进了汽车,你住进了洋房,你抱着娃娃,我还把你想。找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有次大刘实在受不了车内的鬼哭狼嚎,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后把自己的冲锋枪递到我手里,言辞恳切地哀求道:“你一枪打死我好吧,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你们二位折磨得精神崩溃的。”搞得我非常不好意思。

说归说,虽然个性未必能够磨合,但我们车组一直讲求高度的民主,丰子虽然是车长,但是所有事情实际都由大家猜拳确定。从早餐由谁埋单,上车由谁开车,到由谁坐不用听电台的后排座位,所有事情都得经过一阵吵嚷再以划拳结果定夺,基本做到胜者得意坦然,败者心服口服。

这个规矩起源于一天早上,我们三个在巡逻车上熬完了漫漫长夜,赶早在附近的豆浆店买了油条和稀饭,正打算温暖肠胃的时候电台开始呼叫我们,称江边的三号码头有晨练的人看见水里泡着具腐尸,让我们车组赶去看看。

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大骂起来,丰子无奈地发动了汽车。赶到现场后,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丰子先打了退堂鼓,说:“我这人老是抱着份温暖慈爱的善心看待社会,平时看见只蚂蚁被踩死了都伤心得几天吃不下饭,你们俩还是放过我吧。”我和大刘对望一眼,暗骂丰子卑鄙无耻,心想是谁成天琢磨着要拿气枪打鸟啊,怎么真遇到事情了就变成观音再世。没办法,早餐放在那里呢,谁去看情况谁肯定是没胃口再吃东西了,大家商议一番,只能划拳决定。

五分钟后,我们听到大刘用手持电台向中心报告情况:“报告指挥中心,江里漂的是只死狗而已,报警人看花眼了。”

不一会儿,大刘唱着小曲晃了回来,端起稀饭就往嘴里倒。我在旁边假惺惺地说:“咱们中午下班了去吃火锅吧,我请。”丰子连声称好。

大刘也放下碗笑道:“早知道就不吃早饭了,吃什么火锅来着啊?”

我笑道:“狗肉火锅。”

大刘顿时变了脸色,找地方去吐刚才喝下去的稀饭。

打这件事情以后,我们车组就算订下了事无巨细,划拳决定的规矩。

最让别的车组叹服的一次是,一名持枪嫌疑人在开枪打伤一名出租车司机后沿着铁路逃窜,我们车组奉命追击,大家都知道子弹不长眼睛,贴着铁路追击嫌疑人时冲在最前面的人绝对是最危险的,在这种情形下倒没有谁来显现电视上的那种高风亮节,同志们一样猜拳决定由谁打头阵。

中了头彩的丰子被我们套了两层防弹衣,他顶着钢盔操着上了膛的冲锋枪冲在最前面,我和大刘则提着枪紧跟其后,虽然最后没什么收获,但沿路搜了大半夜怎么着也是身心俱疲,人困车乏了。刘队知道我们为这事还划拳后,大骂我们胡闹兼没有任何革命气节,但我们仨倒是处之泰然,我们的逻辑是:职责所在,为了抓到歹徒,哥儿几个去挨刀子招子弹那都是我们的义务,但是我们还是应该有一次让天意和运气选择的机会,这不是贪生怕死,姑且算是对个人英雄主义的一种无奈或是调侃吧。

自打哑巴案件后我常常用崇拜的眼光看待大刘,觉得他当一巡警实在是糟蹋,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到刑侦处的重案大队去工作,他也很乐于接受我的崇拜,经常教我些辨别事物的小技巧,或者传授防暴警察在城市作战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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